岁月初心
2024-11-23云南民族旅游网
□ 曾杰
天增岁月,皮肤皱褶,发齿稀疏,眼睛珠黄,添加的许多内容摇摇失去了,背负见识,一路捡拾有形无形。增减是否持平亦未可知。
孙膑减灶赢庞涓,你我肯定不赢岁月。而初心呢?初心哦!那个婴儿生下,那个孩童有记忆了,那个少年和青年纤弱的忧郁。哪里有壮如山的理想,主动介入的是饥饿,把物质向往升腾到至高无上。在厨房、山野、牛背和夜晚黑暗,母亲眼泪,父亲咬牙切齿的挣扎,奶奶飘如熏风的身影,红土地上有大片随尘土枯槁了的头发。
记忆着,我从山顶下来的叹息,草叶间滴进露水的眼泪,乡下月亮的笔迹,镰刀割下稻麦,锄头挖进泥土,破烂衣裳和哭泣,在屋梁接口吱吱嘎嘎的纠结声中,沉默陪伴了那本永远打开的书。“耕读传家”—在荒芜的村庄博人一粲。我就出门,我竟然出门了。顺延太阳和干燥的风,红土浮尘的气味,我要摆脱,到遥远地方,父母不曾梦见,祖先阴魂没有到达的地方,看一看;我要拥抱,忘却饥饿,高蓝的天边外,传说一般跳动,在眼前又怃然而木然,那如冤狱笼罩并且诱惑我。
但飞天坡浮云一样的漫长,挂在家与远方之间,拥挤着薄铁皮和劣质玻璃的客车,在坡坎间吱扭呻吟。火车,我厌倦火车沉闷,绿色的疲倦肮脏,列车和隧道无休止对接,噪音在密封的缝隙间传播,而我恐惧未来不知如何面对和行止,盼望火车永不到站。但所有旅程都必然要划下休止符。
到站了,高耸而阔达的城市,车辆与行人摩擦出冰冷,没有给予拥抱祝福,只是勉强容纳了我瘦弱的胸膛和饥肠辘辘。广场大,地砖宽,杨树叶子掉落,随风飞走或涌进垃圾篓子,美丽而残酷的还有红叶,天高而惨淡,八十年代的最中间就跨进了冬季。我寒冷,等待南方的消息和金钱,那是万物短缺的时光,脑子和肚子一样恐慌,还有恋爱,如同光明诱惑蚕蛾,“氓之蚩蚩,抱布贸丝”,我无对象,又找谁去,“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一个猥琐身影,无情的北方,如厕鼠在黑夜的地隙游荡。
我还要走路。跨出家门,只有破布和铺盖卷的时候,我发誓,关于食物,关于逃离,关于硕大无边的精神,那些满荡荡的冲击,鞭打着父母亲崩溃的眼神。早已无法转身,连那最初的卑微都丢失了,只有挣扎,挣扎之后就行走,我唱歌,混合夜色与愤怒,把命运和口水吞下。
在老师的目光照射里,书本和试卷苦涩,我如履薄冰咀嚼着,充实苍白的灵魂,堆积起薄薄生命。翻动没有历史的家谱,我自觉着创造历史,悲壮以及窃喜,在书页的背面和荧幕下热泪盈眶,为感动经历既往、现在和未来,感谢生之时光,冷硬铁幕后面给我的温情脉脉。
唏嘘之后,再次出发。
我走过天桥,撇开高楼和木箱藏着的蹲坑,隔断高贵的冷漠,自由呼吸每一个犄角旮旯的新鲜空气。我又想象父母的生存,拥抱卑微,俯伏地面,安心捡拾泥土、废弃、简单和白眼,我们就有生活。决定了吗?一路歌行,从村外的垭口起步,少年到中年,也有泪流满面,而梦想从不曾停下。
人间曲折事,从来受苦人。当风又把我吹回南方,那是八月时光,雨季还没有结束,脚步陷在粘接的胶泥深处,生活刚刚开始。“食饱思淫欲”,肠胃舒畅,是精神危机的起点,没有气场的郁闷与愤怒,发如野草,胡须一寸寸外蹿。我不甘心努力如流水,生命空空,只是吃饭。但是父亲死了,母亲死了,从此只有来处,永失依傍,红土孤茔灿若血花,映照他们愚蒙身后耿直的光辉,我爱,我不爱,他们是我存在的依据。而待到地球投来新世纪的曙光,作为从来如此的生存之源也轰然崩塌。
从头再来,还出发已中年。须髯白,发渐霜,柴米油盐酱醋茶、妻儿师友亲爹妈,如搓衣板洗白与生的光热。还有初心吗?
不须回忆出发时光。竹林和高大的楸木树,薄雾炊烟,“在早晨的篱笆上,有一枚甜甜的红太阳”,村道尽头,回望家园粗粝干净。从此不回头,任天涯,走秃脚,不负此生努力,燃尽爱意担当,悟得初心成始终。在官道上,在荒山地,有尘有沙,少年郎朗书声,任寒风吹遍烈日灼心。
(文章来源环球游报1月26日A16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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