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颇山官线诺坎(纪实文学连载之二)
2024-11-23云南民族旅游网
景颇山官线诺坎(纪实文学连载之二)
□ 赵国云 /文
第1章 大山的主人
“远古,
百姓拥戴宁贯督,
人民敬重宁贯督,
美味的官腿,
只献给宁贯督;
无偿的官工,
只给宁贯督出;
如山的官谷,
只交给宁贯督……”
在中国西南边陲,云南省西部横断山脉的崇山峻岭中,居住着一支古老的森林民族,这一支古老的民族被称之为景颇族。这一支古老的民族中,“督阿缪”贵族官种来自穆日、勒托、勒排、恩空、穆然五大氏族。在社会的发展历史长河中,这一支古老的民族根据不同的出身和血统,被划分为“督阿缪”,也就是“贵族官种”、“达然达瑞”也就是“百姓”、“木央”也就是“奴隶”三个社会阶层。
山官,景颇语叫“崩督”,载瓦语叫“崩早”,意为“山上的主人”,是景颇族社会的统治者。据景颇族创世史诗“目瑙斋瓦”记载:传说中的宁贯督是景颇族中的第一代山官,景颇人缴纳的官腿、官工、官谷,就是那时候开始的。
每一个山官辖区就是一个农村公社,山官对外代表本辖区,对内是生产、习惯法、政治、军事等诸方面的领导者。
景颇族山官制度具有氏族社会的民主性和阶级社会的专制性,千百年来形成了一整套不成文的、约定俗成的、视为民族灵魂的习惯法。景颇语称之为“通德拉”,即“阿公阿祖”传下的“做人的道理”,对民众具有很强的约束力。在德宏州景颇族社会中,已分离出世袭贵族(官种)、百姓(自由民)和奴隶三个等级,他们之间有着十分严格的界限。村社首领,只能由官家血统的后代继承,百姓不论有多大的功劳和本领,也不能当官。
景颇族的文化,说到底就是山官文化。
山官文化,说到底就是目瑙纵歌文化。
在习惯法中,山官职位须按幼子继承制的原则世袭,也就是所谓的“小老守灶”。
除山官外,每个村寨还有寨头,或称头人、波猛,这都是由山官指派、协助山官管理辖区内各项事务,帮助派粮派款,一般没有特权剥削。
“董萨”,景颇语,意为经师、祭祀先生。载瓦语称宗教师,他是山官辖区内祭祀鬼神的主持者,也为病患、灾难者献鬼卜卦。通过“董萨”向鬼神祈求幸福和消灾免难,成了鬼神对人们现实生活支配的化身。“董萨”一般熟悉本民族的历史,靠记忆传授本民族的文化。所以,他们在本民族中有一定的威信。祭祀杀猪宰牛时,都要留一前腿送给“董萨”。
德宏州及周边的汉族称其为魔头、魔桃,是景颇族原始宗教的祭师,也是景颇族文化的主要传播者和继承者。“董萨”除了主持部落、村社的祭祀外,还兼为社会成员驱鬼医病,因此又是巫师。“董萨”分为斋瓦、 “大董萨”、 “小董萨”三个等级。他们担负着为百姓和山官家的婚姻、丧事、寻找食物、建房、叫魂等占卦。在婚礼中要主持婚礼,唱结婚歌。
拉事头是在本族内部或与外部发生冲突时,担任武装劫牛、武装械斗的组织者和指挥者,除参加拉事时的吃喝外,没有其他收入。
寨头、“董萨”、拉事头是山官文化组成的一个重要部分。
在景颇族中的等级观念是根深蒂固的,谚语中有:“南瓜不能当肉,百姓不能当官”、“河虾不能一日无水,百姓不能一日无官。”
每个山官辖区大小不一,大的山官辖十多个村寨,个别的管辖三四十个村寨;一般管辖一二寨,二三十户人家;最小的管辖一个寨,只有三四户人家。
山官在辖区内享有如下特权:
本族百姓:每年每户出官工2至5天,杀牛、杀猪祭鬼时或猎获野兽时,送1个后腿给山官,遇山官婚丧要送礼。
傈僳族和德昂族百姓:除上述3项负担相同外,每户还缴门户捐缅币或卢比2文,官谷2箩(每箩约30斤)。
汉族百姓:每年每户缴官谷3至5箩,官烟3至6两或8至10两;门户捐卢比3至5文;过年送猪肉2市斤,酒2至4市斤,粑粑2至4市斤。
属于山麓的傣族,每户每年向山官缴保头税稻谷半箩到2箩不等。
瓦乾娃是景颇族世袭贵族官种的鼻祖。瓦乾娃将他的五个儿子穆日、勒托、勒排、恩昆、穆然,分别派到各地当督官,实行家庭统治,他们也就是景颇族社会世袭督官的五大贵族官种。
从此,整个景颇族社会就统一在“瓦乾”政权下,一切权利都归瓦乾贵族督。
山官们不仅拥有辖区内所有山林、土地的所有权,而且对百姓还有收取劳役地租“官工”“官谷”“官烟”“官礼”的权利和“宁贯”的特权。
“南瓜不能当肉吃,百姓做官做不成”,就是山官制度下景颇族社会的真实写照。
线诺坎出生在这五大氏族之一的勒排氏族家庭,身上流淌着“贵族官种”的血统,按照勒排家族的起名字习惯,他的父亲排早么给他起名叫排早先,三户单(今云南省德宏州瑞丽市勐秀乡、陇川县章凤镇部分村寨)末代山官。
线诺坎从小就是生长在这样一个有着浓郁世袭色彩的氛围家庭。“贵族官种”的世袭,成为祖祖辈辈经久不衰的热衷话题。
景颇族繁衍群山之中,与绵恒的大山有着不解之缘,是一个森林民族。景颇族从西北迁往西南,跨越千山和万水,定居于崇山峻岭之中。所以,景颇族在丛林中来去自由,被称之为丛林民族或森林民族。景颇族地方的首领“布姆督”(景颇语),汉意为“大山的主人”。因此,人们直接用“山”来命名这个民族,人们习惯把这个民族称之为“山头族”,把景颇支系叫做“大山”,载瓦支系叫做“小山”,勒期支系叫做“茶山”。一直到了1953年,德宏傣族景颇族自治区成立以后,才统一了这个民族的称谓为景颇族。
新中国成立以后,线诺坎任云南省德宏州瑞丽市政协副主席。随着岁月的流逝,今年98岁高龄的线诺坎,是中国目前唯一健在的末代景颇族山官,从封建王朝的末代山官到新中国的人民公仆,他见证了旧新两个中国的巨大变迁。
线诺坎,宁贯督唯一的“活化石”,他的亲身经历带我们走进那个神秘的部落,为我们揭开了从远古走来的宁贯督的神秘面纱。
第2章 世袭制的山官
勐秀,为傣语译音,意为生长野姜的地方。地处云南省德宏州瑞丽市西北部,西与缅甸隔河相望,国境线长12.3公里,东北侧与陇川县相邻,东面和南面与瑞丽坝相接,一座山梁两面坝,形成“山地面积广,田在两坝种”的特点,是瑞丽市平均海拔最高的乡,地势险要,是历代兵家必争之地。传说三国时,蜀国诸葛亮部下南征时曾在此扎营。1943年日军侵入瑞丽后,曾在此挖壕筑岗屯兵于山上。站在峰顶,可眺望瑞丽、陇川两坝和缅甸东南、西北边境异国风光。
据历史记载,勐秀解放前为陇川“三户单”山官辖区,勐秀村为勐卯(瑞丽)辖区;20世纪五六十年代,军旅作曲家杨非,出于对德宏的热爱,激发了他的创作灵感,一气呵成《有一个美丽的地方》。话说当年杨非被部队派到德宏工作并体验生活,来到德宏以后,他感到很失望,认为这里落后,没有吸引人的地方。但他在德宏生活了一段时间后,深深地爱上了这片土地。有一天,他来到瑞丽勐秀山上,遥看山两边,一边是美丽的“贡米之乡”遮放坝子(现云南省德宏州芒市遮放镇),一边是秀丽的瑞丽田园风光,多美呀。他一激动有感而发,写出了这首脍炙人口的歌曲。半个多世纪以来,这首歌被选入“五四”以来100首中国优秀爱国歌曲,也被瑞丽市定为市歌。而词曲作者杨非也与瑞丽市结下了割舍不断的情缘,成为瑞丽的荣誉市民,去世后也选择在勐秀山上安息。
邦达,现属云南省德宏州瑞丽市勐秀乡勐典村民委员会的一个自然村,便是景颇末代山官线诺坎出生和生活了半辈子的村庄。村庄四季常青,站在村外的山野里,俯瞰陇川县章凤镇,汩汩流淌的南宛河,袅袅炊烟的边境傣寨,尽收眼底。
一个世纪前,在邦达寨子,一个小山坡上,居住着一户景颇人家,普普通通的吊脚楼,没有雕龙画凤,大门两侧也没有石狮子把守,丝毫没有“古色古香,静谧优雅”之气,除楼房的门柱比其他人家大而壮外,其他并没有什么不同。然而,这个普通的吊脚楼,在三户单人的心中,它却不严自威,半个世纪以前,它是三户单部落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吊脚楼的主人就是三户单部落王国的酋长、山官。
线诺坎,就是见证了那段特殊历史的人。
据资料记载,陇川、瑞丽(解放前称之为勐卯)的勒排氏山官从缅甸江心坡一路迁徙,大约在明朝末期,勒排氏山官的先辈勒缅盏达利、龙准袍么和贡代利三个兄弟各率其部落,相约跨过南宛河,进入班比孔(今云南省德宏州瑞丽市户育乡班岭自然村)。
邦达山官是龙准袍么支系,为奥拉当的后代。高丽勐董腊之子龙准堵,龙准堵之子龙准袍么,邦达山官家属龙准袍么子孙。龙准袍么这一部落在班比孔(班岭)居住了三代人。龙准袍么为第一代,其子早门为第二代,早门之子早弄为第三代。第四代也就是早弄之子早么日又开始搬迁,迁至户岛(今云南省瑞丽市勐秀乡户岛村)做官。早么日有四个儿子,这四个儿子都有权继承山官职位。长子排早干留在户岛继承早么日的职位,次子排早炯被派到陇川广瓦(今云南省德宏州陇川县勐约乡广瓦村民委员会广瓦自然村)做官,三子排早腊被派到户瓦(今云南省瑞丽市勐秀乡户瓦村民委员会户瓦村民小组)做官,四子排早都被派到岗海(今云南省瑞丽市勐秀乡户瓦村民委员会岗海村民小组)做官。邦达山官就属于陇川广瓦(今云南省德宏州陇川县勐约乡广瓦村民委员会广瓦自然村)排早炯这一支。
排早炯成为陇川广瓦第一代山官,早炯之子早么广,早么广之子贡呆利,贡呆利生有三个儿子,长子龙准早相、次子排早炯、三子排腊仍。其中,次子排早炯被安排到汤掌(今云南省德宏州陇川县清平乡弄龙村民委员会汤掌自然村)做官,三子排腊仍被安排到石苗洞(今云南省德宏州陇川县景罕镇广宋村民委员会石苗洞自然村)做官。
瑞丽、陇川的景颇族有着悠久的历史,邦达山官这一支系从龙准袍么算起,到末代山官线诺坎,勒排家族从曼妞空迁徙到瑞丽、陇川做山官已是第十一代,将近400多年的历史。
勒排家族到邦达寨子做官,是从第九代早东山官开始,到末代山官线诺坎这一代经历了三代,100多年的历史。
如将线诺坎的家史在往前追溯到佤乾哇新贡穆冈,勒排先祖之前,我们可以清晰的看到,世系表已排列到29代:
1、佤乾哇新贡穆冈之三子: 勒排代纳腊(2)— 勒排星光甘(3)—勒排楷干(4)—勒排早楠(5)—勒排什贯(6)勒排腊赞(7)—排呆利(8)—勒排密迪堵(9)—勒排腊仁(10) —勒排颂叮腊(11)—奥亚当(12),奥亚当,奥亚当娶妻尊瓦楠珊生子:别光勒干(勐志排)、颂颇炯、高日蒙董腊(13)。高日蒙董腊娶妻三室生子:早干、早弄、早腊 。高日蒙董腊与勒托斯龙卡生子:龙准都(14)、窝琼勒当。龙准都之子:龙准袍么(15) 、陆促诺,龙准袍么之子:早诺、早启(16) ,早诺之子:贡代利 , 早启之子:早翁(17),早翁之子—龙准都(18),龙准堵娶妻(七室),龙准都之子:都冈(19),(龙准袍么)、龙准早么广 ,龙准袍么之子:早门(20)、吾玛來 、早先(盘总支),早门之子:早弄(21),早弄之子:早么日(22),早么日之子:早干(户岛)、景颇炯(23)(户瓦)、早腊(户瓦)、早都(岗海)。景颇炯娶妻(妻一)罗浪木占(无子),妻二勒托斯龙楠丽,生子:早么光(24),妻三楠锐(na降楠锐、勒空排),生子:早定(遮放邦瓦)。早么光之子: 贡代利(25),贡呆利娶妻娃拉楠宛,生子:龙准贤(26)(广瓦)、早炯(汤掌)、腊仁(石苗洞)、龙准都(广卡早董),龙准贤娶妻娃拉楠闷,生子:早东(27)(邦达)、早炯(广瓦)、昆撒(吕庄)。早东娶妻井袍锐,生子:早么(28),早么娶妻勒托南志,生子:线诺坎(29)(早相),线诺坎,妻一恩空南崃,妻二勒托南途,生子:昆弄、早腊、早都、早当、早用、早卡、早锐,女:南宛。妻三跑折锐生子:早迈、早炯,长女:南底、次女:南宝、三女:南对、四女:南龙。
早炯(排迎春)娶妻木然扎鲁,生子: 早堆,女:楠央、楠散。
排昆弄娶妻自空图,生子: 长子:早翁,长女:楠麦、次女:楠扁。
早腊(排云伟)娶妻曾同木兰,生子:早么。
早都(排云军)娶妻金秀英,生女:楠门。
早当(排云祥)娶妻翁草木底,生女:楠仙。
早用(排云勇)娶妻宫巴龙亚,生女: 楠东。
早卡(排云忠)娶妻杨庆生,生子: 龙准贤。
早锐(排云青)娶妻果仙,待生。
排早堆娶妻杨瑞萍,生子: 早英,女:楠芳
排早翁娶妻李丽,生子:早央。早翁与王木扁,生子: 早东。
从陇川广瓦山官排早炯以来,线诺坎的先祖就到陇川作官。
一世祖排早炯,陇川广瓦山官。
二世祖早么广。
三世祖贡呆利。
四世祖龙准早相。
五世祖排早东,邦达第一代山官。
六世祖排早么,邦达第二代山官。
七世祖排早先,又叫线诺坎,邦达第三代山官,三户单山官。
三户单(今云南省德宏州瑞丽市勐秀乡、陇川县章凤镇部分村寨,人口10000多人)由好几个部落组成,其中一个部落叫邦达,也就是现今的勐秀乡勐典村民委员会邦达自然村。
据传,最先到邦达铲草立寨的是春雷氏家族,至今250多年的历史,春雷氏家族居住了三代后,夺石家族又随之迁徙而来,后来又有了跑祈家族、自孔家族、木图家族等,在没有山官以前,寨子主要由户瓦、景恒(解放前,陇川县章凤镇、景罕镇部分村寨)两地的山官间接管理,春雷家族是从景恒迁徙来的,与景恒龙准勒排家族有着密切的不可分割的关系。随着人口的增加,社会的发展,民间交往的频繁,民事纠纷也逐步多起来,像以往一样,仅靠户瓦、景恒两地的山官间接管理,已经远远不能满足寨子发展的需要,人们处理民间纠纷时,需要一位能够“压平房子头竹竿”的人,也就是山官。邦达寨子想直接有一个为民办事公正的山官的愿望越来越强烈。
在解放前近100年的历史中,邦达山寨一直是处于没有山官的寨子。旧社会,在景颇族的历史社会中,不是官种的是不能做官的,就像景颇族有一句俗话说的,“南瓜不能当枕头,百姓做官做不成”,这种思想深深的扎在景颇族人们的头脑中。如果不是官种的偶然做了官,百姓也要把他推翻。
景颇族山官一般不建村立寨,也就是景颇族说的“瓦粗”,而是其他不是官种姓氏的家族建了村寨后才去做官的,邦达山寨的勒排氏族山官也是一样的。
邦达山寨直到线诺坎的爷爷早东来了,山寨才结束了没有山官的日子。
据说,有一天,邦达寨子春雷、夺石两个家族的长者,相约来到陇川广瓦第二代勒排山官龙准早相家请求说:“寨子我们有了,可河水不能一日无虾,我们寨子不能一日无官啊,请早相山官派人来帮我们做官吧。”
广瓦早相山官欣然答应了邦达寨子春雷、夺石两个家族长者的派人帮做官的要求。
邦达寨子春雷、夺石两个家族长者得到广瓦早相山官的答应后,感谢地说:“我们终于有官了哟。”
线诺坎的爷爷早东是陇川广瓦早相山官的大儿子,恰好遇到邦达寨子缺少“压平房子头竹竿的人——山官”,在春雷、夺石两个家族长者的要求下,就被父亲早相山官派到邦达做了第一代山官。
早相山官为了大儿子早东到邦达寨子做官时,不容易受到寨子的排挤,在寨子发生利益冲突的时候,不会出现寨子的子民认为,你山官只是我们家族请来的人,不一定要听你山官的话等被动局面出现。为此,早相山官就提前为大儿子早东到邦达做官,做好了前期准备工作。
早相山官送给邦达寨子水牛1头,给寨子用来祭天地鬼,建官庙,也就是景颇族说的龙尚;火药枪1支,外圆周长150厘米的铓锣1扇,用来坚守寨子;银子3两,黄牛7头作为给寨子酬金买断对寨子的管理权。
山官家买断对寨子的管理权,但也不是一劳永逸的,第一任山官也是有风险的,尽管是世袭制,同样有被罢免的可能。如果自己的寨子因为山官的软弱,导致被其他山寨欺负,像邦达寨子,作为铲草立寨的春雷、夺石两个家族认为,这个山官管理不了我们的山寨,我们不要了,山官就会被罢免,罢免后的山官,一是你可以选择哪里来回哪里去,二是可以选择留下,依然作为山寨的贵族,享有贵族的特权。山官被罢免后,作为铲草立寨的春雷、夺石两个家族,就要到上次要官的官家,请官家再选派一个管理能力强的人来帮做官。官依然是这个世袭制的家族来做,只不过是换一个而已。
第一任过后,一般不会出现被罢免的现象。
勒排氏族的邦达山官就是这样来的。用景颇族的话说就是,勒排官家来邦达帮我们做官了。
这样,早东就成了邦达的第一代山官。
有一次,邦达寨子夺石家族去哄抢勐典(今云南省德宏州瑞丽市勐秀乡勐典村民委员会)寨子春雷滚团家的15亩水田。
这是早东到邦达寨子当山官遇到的第一件案子。
几天后,勐典寨子的山官就带着春雷滚团来到邦达寨子,找到早东山官家里告状来了,两位山官商量后,早东山官说:“我们景颇族最古老的断事方法有多种,‘油锅捞针’这一种呢,有点伤人,输了的一方要赔钱,还要被滚烫的油烫伤;我们今天就用‘闷水断事’这种来定双方的输赢吧。”
两位山官的“神判”即将开始。
这天,两位山官召集了邦达、勐典寨子的苏温、头人和夺石家族、春雷滚团家族,还有两个寨子德高望重的老人,几十人来到一个水池边,两位山官安排头人和夺石家族、春雷滚团家族代表下到水池中央,间隔一定的距离一排站好,头人手里拿着一根竹竿,两端的两个家族代表,弯下腰、低下头,头人就把竹竿放到两端两个人的脖子上,两位山官看到他们在水池里准备好可以闷水的时候,大喊一声“闷水”,头人就把竹竿往下使劲压,两个闷水人的头被重重地压到水里闷着。
见证输赢的时刻即将到来。
不一会,夺石家族的代表,就把头伸出了水面,春雷滚团家族代表的头依然还在水里闷着,两位山官看到夺石家族的代表先把头伸出水面来,向头人喊道:“可以了,邦达的夺石家输了。”
夺石家族输得服服帖帖,当场向春雷滚团家族致歉说:“我们输了,从今往后永远不再提那15亩水田的事。”
然后转身向早东山官说:“官家断事的牛,我们迟早些赶来。”
经过山官的“神判”,邦达寨子夺石家族去哄抢勐典寨子15亩水田的拉事事件,就这样“断案”了。
“神判”消除了夺石家族和春雷滚团家族之前的隔阂,仿佛就像没有发生过纠纷一样。
官司输了是要赔钱的。
邦达“闷水断事”输给了勐典寨子后,早东山官代表邦达夺石家族赔偿勐典春雷滚团家族1头大牯子牛、2匹马;由于早东初来乍到,当天的牛圈里只有牛,没有马匹。就只好先赔偿了1头大牯子牛,赊欠着2匹马的马账。
断事的官礼,输了官司的赔款,都可以赊欠,爷爷赔不完,儿子接着赔,然后,子子孙孙无穷无尽的赔,直到赔清。
20世纪的20年代,早东去世后,线诺坎的父亲早么,接任了邦达山官。早么生性好学,曾多次投师学艺,从小就学到一身好武功,又是一个 “大董萨”,成为了一个受人尊重好山官。
早么是邦达山寨的骄傲,是一个耿直的景颇汉子。
早么一米八几的身材,暴躁刚烈的个性,在三户单山区名震四方。
在勐秀山至今还流传着他的一串串故事,在勐秀人的传说中,他身材伟岸,玉树临风,有着一身极高的武功。他的舌头生长奇特,舌尖较长,将整个嘴唇挤满,但丝毫不影响说话。据说在早么当山官期间,如有犯罪分子胆敢作乱,他坚决给予严惩,罪大恶极者,便亲自砍头,然后将身首分别扔出几十米外,以此示众,周围村寨无一不惧怕。
这一时期的邦达人,尽管他们的生活和其他部落人的生活一样,日子过得十分穷乏,但因为他们有一个武功高强、又是一个 “大董萨”的山官,心中自然感到很骄傲,安全感极强。
有这么一个早么山官,邦达人就没有其他部落的人胆敢冒犯、欺负。
(未完待续,节选自云南人民出版社2016年10月第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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