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我记事起，父亲几乎烟不离口。人生的种种打击与家庭的重担，把父亲熏陶成了一等烟鬼。烟对他而言，是解忧的良药……

父亲是他那个年代的高材生，在那个高校毕业便分工的年代、因某些无法诉说的原因，他被告知和分工无缘。也是在那时，父亲学会了抽烟。

迫于生计，后来父亲当过农民、开过解放牌大货车、到各地奔波倒卖过东西；再后来，还当了代课教师。直到我四岁时，才被转为正式教师，并成为了一名非常称职的教师，连续多次被学校评为优秀教师、先进工作者、最美乡村教师，他写的教案也多次在全乡学校传教。

他是以为称职的教师，却是一位“不称职”的父亲。年轻时，他本来有很多次机会到县城任职的，但是都被他拒绝了。用他的话来说：“不喜欢外面尔虞我诈的世界”。因此，我和姐姐本可以成为城市孩子，却因为父亲的坚持，成了土生土长的农村孩子。为此，我埋怨了父亲整整十年。直到步入社会，我才理解了父亲当年的坚持。或许正因为父亲当年的坚持，才养成了我们姐妹大山一样的品格：坚强、勇敢、诚实……

上小学那会，我经常跑腿替父亲买烟，买的最多的是春城烟和毛烟。我经常看到他边抽烟边批改作业、备课的样子，很是“悠闲”；但实际上，在父亲那些袅袅升起的烟雾背后，有数不清的辛酸。

2004年9月，爷爷重病在身，姐姐在昆明读书，而我则要到县城读初中，那会儿父亲工资不高，不仅要维持一家人的生计还得供子女上学，生活的艰辛不言而喻。每到开学季，父亲就要为我和姐姐的学费忧愁，常常一个人捧着烟筒抽个不停。我年纪虽小，却也懂得父亲烟雾中的愁思，心里五味杂陈。如此这般艰难的日子，硬是被他一年年挺了过来。

在我眼里，父亲是离不开烟的，用他自己的话来说：“我可以一天不吃饭，却不能一个钟头不吸烟。”吸烟是有害健康的，这一点，父亲比谁都明白。在我们姐妹读书的前后20多年里，父亲的脸色越来越黄、身子越来越瘦，经常咳嗽。我每次看到父亲抽都就会特别难过，会劝说他不要再抽了，但是父亲的烟瘾显然已深入到骨子里，谁也劝不了……

如今，我和姐姐都有了自己的“小事业”。希望父亲的烟能少抽一点，希望他能身体更健康一点，希望他能长命百岁。

作者 李希骋 （文章来源环球游报2017年6月23日A3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