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人有一代人的艺术。传统的中国京剧确实已经死了，只能作为标本陈列在博物馆的橱窗里，供现代人发‘怀古’之幽思。谁也没力量推动历史的车轮往后转，重新回到田园牧歌的小农时代。因此，在喊了多年的‘抢救京剧’后的今天，有观点说传统京剧只是‘幽灵’而已。”

“其实，京剧既没有死也不会死。提倡普及是幼稚了点、说‘抢救’是惨了点、说‘振兴’是苦涩了点。她是阳春白雪和者寡。对专业者来说是传承，对业余爱好者来说，倒不如把京剧作为心理健康的一种调试方法。雨果说‘音乐是思维着的声音’，‘戏剧疗法’是‘音乐疗法’的一种，‘音乐疗法’是‘娱乐疗法’的一种。现代医学科学认为，音乐主要是通过人类自身的心理效应而达到养生、疗疾作用……”这是1989年在北京举行的一场“戏剧疗法——弘扬京剧”时的精彩音频资料。

提倡把京剧作为一种心理调适方法的人，就是昆明市心桥心理健康研究所高级心理咨询师钱锡安。2001年，钱锡安作为中国第一批取得资格证书的心理咨询师，15年来一直坚守在心理咨询领域。多年来，很多当年一起在心理咨询领域参加培训的“黄埔一期”的同行们，早已转行谋生，甚至证书都找不到了。但是，钱锡安却坚信心理健康必将随着社会的发展和大众对该领域的逐渐认识，还会在这个领域大有所为。

因此，他也提出来“政府+社团+机构及各个人+心理健康服务进社区”的模式展望，坚信心理健康不应该只是一种梦想。

 

从业：有幸成为“黄埔一期”学生

2013年10月，呈贡理工大捞鱼河畔，两岸绿树成荫，环境幽静。这里是不少学生休闲的好去处，不过，最近女生都不敢单独去河边游玩了。因为有女同学在捞鱼河边的小路上遇到一名变态男子，专门向过往女生裸露生殖器，吓坏了不少从此经过的女生……

针对媒体的报道，昆明市心桥心理健康研究所高级心理咨询师钱锡安在接受记者采访时，对受惊吓的女生做了心理辅导：“如果遇到露阴癖患者，视而不见或者侧脸走过、绕过即可。如果在离开时，露阴癖患者对自己有语言上的侮辱，也不要和患者有正面冲突；尽量不要大喊大叫、与对方争执或者骂对方变态，以防激怒对方、引起过激行为发生。露阴癖最容易对未成年少女造成心理阴影，如果有了心理阴影，一定要尽早找专业的心理医生进行辅导……”

钱锡安是个很有故事的人：年轻时当过产业工人、当过老师，后来通过自考取得云南师范学院汉语言文学本科生和中央广播电视大学经济管理专业的毕业证。2001年，参加了云南省昆明市心理咨询师“黄埔一期”的培训，取得心理咨询师证书。随后，还参加了心理咨询师中级、高级培训及北京医科大应用心理学研究生培训。2002年，成立昆明市心桥心理健康研究所。

做知青的岁月，是钱锡安的一个人生分水岭；等到成立心理健康研究所时，对他来说是“再创业”，人生的第二次创业。因为，从这之后，他就是在“玩心理学”。

在心理学界侵淫多年后，钱锡安将心理学界分为五大学派：有医疗背景的心理医生或心理咨询师，从业于医院的精神科、神经内科和心理科，钱锡安称之为“医学派”；高校有从事心理学教学并有科研背景的心理学老师或心理咨询师，他称之为“学院派”；由国家劳动和社会保障部颁发资格证书的以社会经历为背景的心理咨询师或心理健康工作者，是为“社会派”，钱锡安就属于“社会派”的心理咨询师；各大中小学校的专职心理咨询师或心理辅导老师等，是介于学院派和社会派之间的群体，是为“科班派”。

近年来，云南省心理学界实际上已经存在四大学派或四支队伍。对第五学派的说法，钱锡安是这样认为的：“目前，云南省社科院还没有设立心理健康研究所，尚没有狭义或严格意义上的‘科研派’。我认为，云南省社科院应该成立心理健康研究所，来带领上面四支队伍进行宣传、普及心理健康，以更好地服务社会。”

能参加云南省最早的一期心理咨询师培训，并已经坚持了15年，是钱锡安引以为傲的事情。他称第一期心理咨询师培训为“黄埔一期”。其实，当时曾和他一起参加培训的同行们，也是这样称呼。在他们的心里，他们是云南第一批有资质的心理培训师，是“江湖”上崛起的第一批“吃螃蟹者”。

只是，心理咨询这只“螃蟹”还真不好吃。很多啃不动这个“螃蟹”的人，如今早已“金盆洗手、另谋生路”了。间或，偶发在看到架上蒙尘的心理咨询师证书时，才会感慨一番。甚至，很多人早已不知道他们的证书丢到哪里去了。

“不在江湖想江湖，身在江湖怕江湖”。或许，这个不怎么恰当的比喻，正是那些丢弃了“心理咨询师”这个职业的人的感慨。那么，心理学的“江湖”到底有多深？当初那些怀抱着激情的无数年轻人，为什么会毅然转身地逃离了这个“江湖”？

 

现状：拿到证书时也是告别行业时

“要解释清除心理学这个概念，还是有些吃力，很多人对此概念模糊。”

位于翠湖西门和北门间的云南大学隔壁，有家“雕刻时光咖啡馆”，从一楼到四楼，布置得非常典雅、温馨。轻柔的音乐，素朴的设施，与对面翠湖熙熙攘攘的喧闹相比，这里显得出奇得安静。

四楼是楼顶，这里更显得静谧，音乐若有若无，有时候甚至能听到夏风穿户的声音。外面的阳台摆满了盆花，抬眼看过去就是号称“昆明的眼睛”的翠湖：那里，除了碧波荡漾的清澈湖水，就是拥挤不动的人群。

这里，是钱锡安最喜欢待的地方：泡一壶普洱的红茶，在桌子边坐下来，接待他的“咨客”。对来他这里咨询心理问题的人，他都是称为“咨客”。其实，在心理咨询这个行业里，很多人也都是这样称呼他们的“客户”的。“咨客”，也成为一个业内约定俗成的称呼。

没有“咨客”时，钱锡安喜欢站在阳台边，看着翠湖内外缓慢“流淌”的人群。他经常这样想：“明明现在相当一部分需要心理咨询师的帮助，需要进行心理疏导和抚慰，需要通过咨询师寻求正确的解压方式。但是，为什么他们就不肯找咨询师来询问？”

看着那些“流淌”的人群，钱锡安会经常揣测：在里面的100个人里，有多少是需要进行心理健康辅导的？虽然中国人“内向”，不肯轻易袒露自己的“心曲”，但亚健康的群体已经越来越庞大，除了需要生理健康，更需要心理健康。

“什么才是心理健康？要回答这个问题，还是要解释心理学的概念。”

摘下老花镜，钱锡安在桌子边坐下来。“中国人一直讲究养生之道，但是，却很少有人知道：养生包括什么？”他目光定定地看着对面的三个年轻人。对面的三个年轻人，除了懂点新闻学之外，对心理学还真说不出个一二三来，所以也就保持集体沉默。

“养生除了要保持生理健康，还有心理健康，也就是‘养心’。这个道理很多人虽然也懂，但实际上很少有人做得到。生理健康是‘表’，心理健康是‘里’，‘表里不一’的时候，身体的综合健康指数就会大幅下降。医院的大部分医生看的就是‘表’，心理学研究的是‘里’，心理咨询师就是专门解决心‘里’的问题。心里的问题解决了，心理就健康了。心理健康了，人就能从‘里’到‘表’地精神焕发，就是真正的健康了。”

这样深入浅出地解释，对面三个年轻人总算是弄明白了，于是集体点头。钱锡安表示满意，才继续解释心理咨询师这个行业里的林林总总。

“其实，在15年前，心理咨询师还是个比较新鲜、陌生、神秘的概念。很多人报考心理咨询师这个职业时，大部分比较盲目，没真正弄明白自己为啥要报考心理咨询师？想着靠这个职业挣钱的人占大部分，但到现在，这部分人几乎都‘淡出江湖’了；只有极少数抱着学了心理学后，至少先能调节好自己的心理素质的人，才坚持了下来。”

泯了口茶，钱锡安叹口气：“很多盲目报考心理咨询师的人，在完成培训、拿到资格证书的那一刻，其实已经告别这个行业了。现在云南至少有2万名持证的心理咨询师，但能真正靠心理咨询生存下来的，只有很少的一部分人。”

看着对面三个年轻人一脸的惊愕，钱锡安再戴上眼镜，才说出问题的症结：“国家鼓励发展心理咨询师这个行业，是想让‘心理健康’这个新概念普及化、社会化、市场化。但是，心理咨询师普及后，却和‘咨客’之间隔着一层纸——一张比钢板还硬的纸。我自己摸索了15年，愣是没戳破这张‘纸’。”

 

公益：自费印刷10万册普及心理学

“就是因为这张‘纸’，才导致了无数心理咨询师选择离开，哪怕去做贩夫走卒，都不再涉足这个行业。”钱锡安将身体往后稍微仰了下，靠在椅背上，显得有些疲惫。“说白了，就是靠心理咨询师单打独斗，是无法将心理健康普及化、社会化、市场化的。”

闭了下眼睛，钱锡安才继续介绍心理咨询师市场面临的困境。“无法将心理健康普及化、社会化、市场化的重要原因，还是我们的观念跟不上。很多人心理有压力、焦躁、困惑、惊惧、不安，但就是不敢‘求医’，不敢找心理咨询师来坦诚地来解决这些问题。”

为了说明这个问题，钱锡安打了个比喻：有人身体有病了，可以光明正大地去医院检查，不管诊断出来什么重病，都不会藏匿自己的病情。但是，患了“心病”的人呢？那些贪污受贿者哪个不夜夜担惊受怕、食不知味、夜不安寝，他们绝不敢来找心理咨询师坦言自己的苦衷；那些沉溺于某些情感或者其他纠葛里走不出来的人，就怕人家说他脑子有问题，也不敢找心理咨询师来求解。因为，他们惧怕世俗的眼光，怕大家说他有精神问题或者神经有问题。

“在世俗的眼光里，癌症和绝症都不可怕，甚至还会引来无数同情和怜悯；但是，所有一旦沾上类似精神和神经类的问题，就会招来憎恶和躲避。所以，很多有心理疾病的人，宁愿将这些心理问题深深埋在心里，都不敢稍微显露出来一点。因为他们知道，一旦这些问题暴露出来，职位可能动摇、家庭不再和睦、亲朋敬而远之……所以，他们宁愿选择沉默、伪装。”

再摘下眼睛，钱锡安说：“一个人在遇到沉重的心理创伤和打击，在理想、目标和事业的丧失，亲人的意外死亡，人际关系的恶化等导致急剧的精神崩溃时，是应该及时采取心理危急干预的。如果不及时干预，就可能憋出大病甚至更严重的后果。”

在心理咨询师的工作范畴内，心理危急干预、生活问题咨询、身心疾病咨询、精神障碍咨询和其他心理卫生问题咨询，都是钱锡安接待的类型。

当初，在“黄埔一期”毕业的心理咨询师们，在拿到咨询师证书时，没有一个不是雄心勃勃，很多都开设了自己的心理咨询门诊和咨询室。但是，一两年过去后，他们才惊觉心理咨询师“这碗饭”并不好吃，很多人看到“心理咨询”几个字，就像看见鬼一样，往往会快速地从门前走过。这种门可罗雀的现状，谁也维持不多长时间，最后的结果就是关门、转行。

“明明有庞大的潜在市场，明明有这么多有资质的心理咨询师，为什么还有那么多的咨询师被迫转行呢？最大的问题还是人们的观念没有转变过来。所以，还是要普及心理知识，让人们知道心理健康和生理健康同等重要。”

为此，钱锡安自费印刷了10万册32万字的《亲子师生沟通》，向社会免费发放。通过到学校、家庭宣传，向广大市民、家长普及心理常识、知识和心理沟通技巧。

“家庭、学校和社会三方面形成和带来的一些不良刺激，导致一些孩子特别是青春期的一些孩子产生适应不良，进而产生心理困惑甚至是心理疾病。”——是这本书揭示的内容。

“从心理学角度提出一系列辅导、咨询和治疗孩子的心理问题、疾病的技术、技巧和方法；从社会学和教育学角度，提出给孩子创造和谐环境的合理化建议，让孩子愉快学习、健康成长；消灭或排除这些外在因素的恶性刺激，是防患未然、保障孩子心理健康或基本健康工程的根本举措。”——这是钱锡安通过这本书传递给孩子、老师、家长、社会的信息。

 

坚守：普及心理健康需要政府引导

其实，这本《亲子师生沟通》，只是钱锡安心理健康系列丛书中的一本。因为这一块内容比较急需，也容易推广普及，所以他拿出这本书来当作大众读物。

在钱锡安的构想里，关于心理学他要出系列丛书，整个构架有8本：心态心病心药、心病还须心药医、亲子师生沟通、家学心理学、职场心理援助、文字排郁疗法、心桥心理案例、人生自我实现。

钱锡安相信，这一套心理健康系列丛书如果能全部出版、普及后，大众对心理健康的理解会提高很多。为此，他还做了个比喻：“国内外对心理健康的理解和认知的差距到底有多大呢？在国外，两个年轻人约会时，如果小伙子迟到了，解释说是去看心理医生了，小姑娘会很高兴。因为懂得心理健康的人，肯定是懂得生活的人，同时也是经济上能承受得起的人。这样的小伙子，就是理想的伴侣了。但是，在中国呢，如果小伙子这样说，小姑娘肯定会想：你有病吧，还去看心理医生，说不定心里多肮脏呢！于是，转身就会离开小伙子。这，就是东西方对心理健康理解的差异。”

在国外，每个咨询室外都会挂上一个牌子，上面写有咨询师的姓名、学历、擅长的问题。如有擅长解决儿童心理问题的，有擅长解决夫妻关系问题的等，求助者可根据自己的问题来选择合适的咨询师。“我国目前虽然还未作到这一步，但也是未来的趋势。”

对此，钱锡安感慨：“现在，中国女人舍得花300元钱买香水，男人舍得花300元钱喝酒，却都舍不得花300元钱看心理医生！”

在心理咨询领域孤军奋斗了15年的钱锡安，看着当年的那帮咨询师逐渐消失在这个领域，也逐渐领悟到了“孤军”力量的微弱。

在翠湖边这个茶楼的阳台上，他也在不停思索着如何将心理健康普及化、社会化、市场化的问题？在这个领域里，他显得有点清高和矜持。他现在不再非得靠心理咨询师的收入养活自己，但也坚持非得在这块领域做出点事情来。

因为，15年来，他在这个领域里付出了全部的心血。他也希望寻求一种办法，将心理健康普及到社会上，也希望其他的心理咨询师能正常地开展工作并以此为生，也希望能帮助更多的人。

“帮助别人，快乐自己”——也是钱锡安这些年一直坚守的信条。

既然“孤军奋战”杀不出一条路子，那就走“军团作战”的模式吧……钱锡安认为：“个人精英行为已经过时，应该进入团队时代。时代与市场告诉我们，心理学也应该如此，形成凝聚力和组成社团，共进共赢。”

终于，钱锡安找到了一条“破围”之路——“政府+社团+机构及各个人+心理健康服务进社区”的模式。“只用用这种模式，才能彻底戳穿隔在咨询师和咨客之间的那层‘纸’，打通那层‘钢板’！”

政府部门比如文明办、民政部门、卫生部门，通过12355服务中心，整合若干个心理咨询机构及诸多心理师志愿者，共同开展心理健康进社区、进企业、进学校、进单位……采取政府买单、有偿服务的形式，推广心理健康知识，解决大众心理困惑，共同构建和谐社会。

近年来，心理咨询在社会上起到了越来越重要的作用。

目前，都市化、工业化的社会给人们带来高竞争、高压力及各种生活事件。有一定文化素质的人，已经越来越清楚，心理咨询是人们在这种生活中的好帮手。在维护心理健康、取得心理成熟、摆脱心理障碍、适应恶劣环境、取得某些行为成功、提高生活质量上，心理咨询已显示出较大作用。

在一些发达国家，心理咨询的价值已经得到了较好体现。在医院、学校、工厂、企业及社会服务机构、都广泛活跃着大量心理咨询工作者，以便及时帮助人们在健康、学习、事业、人际及家庭等方面出现的各种心理问题，及时化解各种心理危机，避免心理危机造成心理障碍、自杀、暴力攻击、犯罪及离家出走等不良后果。

对心理健康的重视，也标志着社会的文明程度。不断进步的社会，也期待着出现缓解人们心理压力的心理按摩师，使心理咨询步入正轨，提高人们的生活质量。

希望钱锡安能用他的模式“杀”出一条路来，为他自己、为整个心理咨询师行业，也为了更多急需得到心理健康的群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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