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表于:2017-01-06 13:14:46|来源:环球游报
石磨声声
刘作芳
声声石磨,碾响大山人家悲怆的号子,从农家院里拉扯出一串串因沉重而美丽的故事。
石磨声声,吟唱出山村乡民们世世代代的几多辛酸几多无奈几多欢乐。
还依稀记得七十年代初,石磨是闯入我记事日志上较早的事物。故乡石磨有两类,较大的磨干物,较小的磨湿物,如粑粑、豆浆。石磨上下两扇,外观呈圆柱形,上扇顶端漏斗形,是添加待磨食物用的,漏斗底凿一孔通到下扇,上扇横向凿一个通眼,嵌入木头做成横杠,横杠两端各凿两个竖直的眼,中间凿一孔是穿上下扇的磨芯(轴心)用的。两端的孔眼挂木担钩用的(有木担钩才能推磨)。上下扇横切面接触处用扁錾錾出规则的齿路,上下扇齿路方向相反,食物主要是由这些齿路通过人力按顺时针方向推拉咬碎磨细的。
石磨数量也少,过去的年月,乡民们年年都是寅年吃了卯年粮,东挪西借,上下求告,绝大多数是到四川去借稻谷,肩挑背扛回来之后,连谷壳一道放入石磨中磨出来做饭吃,虽然里面的谷粒子很刺口,但全家却吃得狼吞虎咽。肉食一年只有一次,那就是大年——是靠国家供应的,平时几乎闻不到一缕油腥子气味,刚过而立之年不久的我那时也是尝到了吃蕨根、吃豆叶、吃纯腌菜、吃火草辛酸的。乡亲们僵着菜青的脸共同挖山刨土,计算着“磨骨头养肠子”的苦难岁月。共同种出来的玉米、小麦、豆子、黄苕一应农产品收获之时按“工分”分给每家每户去自行安排。
拉磨一般在天黑之后的一豆煤油灯下进行,能听到拉磨的声音人们心里自然是乐滋滋的,倘若一连几天没听到这家人的推磨声,那反倒是叫人皱眉头的事儿——又闹饥荒了,饥荒谁不怕呢!——人是铁,饭是钢!
改革开放,土地承包到户,此时,也只有到此时,石磨的声音才在乡村里真正欢腾起来了。乡民们干劲十足,每家仓库里的收成一年比一年充实,笑脸一天比一天灿烂,一条条一栏栏膘肥体胖的肉猪把乡民们的生活装扮得有香有色。每家的石磨每天都忙个不停,磨了人食,还要磨牲口的食物。煤油灯映照着的模糊夜晚里,乡民们觉出了几分疲累与沉闷,于是就用日渐鼓胀的腰包使过去乡民们误认为可以用山藤子接亮的电灯终于亮了,过去城镇人才敢拥有的现代文明也雨后春笋般拥进了山村。
大浪淘沙,不知在乡村中悠扬了多少世纪的石磨,在这场机构改革,竞争上岗的角逐中,落了个下岗待业——能者上、平者让、庸者下,那是地道的竞争机制,才能比石磨优秀的钢磨撒起野来令山民们瞠目结舌,干湿都可以磨,又细又匀又快。石磨终于成了历史。
石磨声声,悠扬深远,声声石磨,古朴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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