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表于:2017-04-28 08:55:17|来源:环球游报
诗人永远在返乡的路上
□ 哥舒白
1999年夏天的一个夜晚, 22岁的我和小我两岁的师弟悟丘手里捏着两瓶啤酒踢开了思茅师专422宿舍的木门。422宿舍是我当时的栖身之所,我有3年的青春就在这里度过,那是一个美好的年代,很多事情已经悄悄发生,只是人们还不知道。那天是周末,宿舍里没有人,我和悟丘像两个密谋作案的人一样,打开啤酒,压低声音,一人占据书桌的一边,就着花生米下啤酒,话题开始像水一样流淌向了远方……后来,悟丘把喝空的酒瓶往桌面重重一磕:干就干,就这么定了。就这样,他从我手里接过了学校文学社的担子。
直到很多年后,悟丘还会和我说起,就是从1999年的那个晚上开始,他才真正决定走上写诗这条日后让他饱受苦头的道路。我知道这只是一句玩笑,因为在那之前悟丘就已经在几个硬皮笔记本上写下了大量的习作,并且已经有诗作在当地刊物发表。写诗,是他自己的选择,也是他的归宿。那时候大家都还年轻,对生活,对文学,对诗歌还充满着热情与梦想。我们常常在校园里旁若无人,自以为是,总以为理想不远,诗人的桂冠就在前面的路口,相信诗歌是永恒的,相信时间也是永恒的。
而今时过境迁,世界上的很多事情正在发生着急剧的变化,包括我们在诗歌中歌颂过的故乡。
在李白、张若虚、里尔克的时代里,诗人是世界的盗火者,是先知、智者,被视为时代的先锋,在那个时代,世界的传统是围绕着诗人而定的,那个时代的故乡永远都是亲切、温暖、质朴的,诗人笔下怀念的故乡也永远都是他年少时的那个样子,没有一个诗人会迫切地希望故乡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诗人永远都是故乡忠实的吟唱者和保持者。
而曾经有一段时间,一种大而无当的诗歌美学,一种通篇充斥着各类大词、硬词,高蹈姿态的写作占据着诗歌,一度使诗人走向了故乡的反面。时至今日,这种无视芸芸众生的写作对诗歌本身的伤害,已经被越来越多的诗人所认识到。部分诗人已经摈弃了以往只针对上帝的书写立场,开始了回省内心,回归地面之旅。毕竟,只有大地才是我们生命的本源,而诗歌就是对这种源头的探索与抚摸。数年前我曾经在一个访谈中说过这样的话:“我相信我写作的灵感全部来自于故乡,来自于对童年的不确切的记忆。世界变了,故乡终有一天也会在我的记忆中变得模糊不清,难以确认,我只有让故乡进入我的语言,在语言中保持原在。对故乡,我像一个守旧的农民,一辈子也走不出去,这使得我与故乡的关系变得更加暧昧。我一辈子都将生活在故乡特有的细节当中,我把我所有的时间都交给了回忆。这使我的写作更加保守,写到故乡的时候我的时间永远都是缓慢的甚至是凝固的。然而这也是当下的写作中最缺乏的。现在流行的是一日千里,与时俱进。”我想表达的是,我的这种保守与因循守旧,这种对母语孤独的聆听,如今在师弟悟丘的诗集《故乡温暖》里得到了隐约的回应。这种应答,正是诗人间的相互救赎。这就够了,至于里面的诗歌,他已经属于读者了。
回想起了1999年夏天的那个夜晚,两个年轻人的秘密约定:世界啊,你可要小心,诗人已经上路了。是的,诗人上路了,怀里揣着他的新诗集,可是故乡消失了。身在故乡之时,我们向往远方,到了远方,我们怀念故乡,这就是诗人的宿命:永远走在返乡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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