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表于:2018-01-18 14:21:49|来源:云南日报
村前平坦开阔的坝子种着水稻、玉米、生姜、芋头、豇豆等作物,曲江河上游的小溪从坝子穿流而过。村里的老式民居以土木结构为主,新建的水泥楼房散落其中,形成了传统与现代的鲜明对比。
村民们日出而作,凌晨5点,天还未亮,勤劳的农妇已经掌着灯在田间开始劳作,太阳缓缓升起,陆续有人背着竹篓上山捡菌子、打猪草,上午10点才回家吃早餐,午饭大约在下午3点。晚上9点以后,洗去一天的疲惫,再悠闲地坐下来吃晚饭。喝上一口自家烧制的小酒,与家人团坐闲谈,日子不紧不慢。
为寻访“沙莜腔”的踪迹,我们来到老村长白兴发的家。80多岁的老村长一边搅拌猪食,一边笑眯眯地回答着我们关于“沙莜腔”的各种好奇追问:“沙莜,也叫山药,建水话,就是红薯,我们这里多的是,好生长,也好吃。”说着,走上阁楼,从柜子里取出两本他亲手整理《民歌山歌代代传》民歌资料,里面用工整的字迹记录了当地广泛流传的“彝族四大腔”——沙莜腔、海菜腔、五三腔、四腔的腔调歌词。
老村长介绍,沙莜腔的历史非常久远,它与海菜腔、五三腔、四腔一样,都是在当地彝族“吃火草烟”的“玩场”上演唱的调子。以前,每当结束了一天的劳作,相邻村子的男男女女常相约在村外,男子吸水烟筒,女子装烟丝、点火,结伴唱曲、跳烟盒舞,这样的习俗被称为“吃火草烟”。在这样的玩场里,人们休闲娱乐、交友恋爱,维系着社交关系。如今,娱乐生活丰富多样,社交、婚恋方式也发生了巨大变化,“吃火草烟”这一独特的风俗不复存在,沙莜腔失去了赖以生存的环境,传承也面临着严峻的挑战,村里能完整演唱整套沙莜腔的人已经寥寥无几。
一场瓢泼大雨过后,村寨显得格外清新。老村长邀约着龙玉珍、白绍芬、马秀芬、龙开芬等几位演唱能手,为我们一展歌喉。沙莜腔以“一领众和”的形式演唱,领唱每唱一句,众人随之应答附和,称之为“舍腔”。演唱内容遵循相对固定的顺序,即:拘腔、前四六句、曲子、后四六句、白话。老村长最先领唱,一开嗓就召唤大家一起“来唱玩”,这样相互邀请、彼此谦让的开场部分,被称为“拘腔”。众人与之一应一答,几个来回以后,开始演唱“四六句”。类似于古代曲牌,四六句一经唱出,就确定了整个演唱的调式。唱词通过一定的比兴,赞扬听者的声色容貌,继续谦让,然后进入最核心的“曲子”部分。
曲子又叫“七子”,核心是七言四句28字,起句常以景物起兴,后三句押韵,中间贯穿使用大量的衬词和拖腔,不熟悉当地语言和演唱规律的人,往往很难听懂他们的演唱。唱词内容可以“由人编”,如“太阳出来红丢丢,渠道河边见斑鸠,这个斑鸠郎要打,这场姐妹我要勾”。除演唱生活劳作、山川风物和男女情感的传统唱词外,也有一些颇具教化意义和时代特色的唱词。曲子结束,紧跟“后四六句”收尾,“小小燕子翅膀尖,唱错说错别认真。小小蜜蜂飞半岩,我们不会歇下来。”末尾则是自由发挥、不限长度的“白话”,大家像聊天一样唱和,直至尽兴。
沙莜腔音域宽广、衬词多而悠长,亦唱亦述,渲染出美好的意境,传递着真挚而强烈的感情。真假声的结合、高低音的平滑转换,都是高超技巧的集中体现,听罢令人赞叹不已。
一个傣族寨子里的彝族沙莜腔,鉴证了漫长岁月里民族文化的交流与融合,展现了一方水土中人们共同的精神家园。我们记录那些动人的歌声,愿它永远传唱。(李艾玲 文/图 作者单位:云南省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中心)(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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