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表于:2018-01-24 10:22:06|来源:环球游报
记者 张 密 通讯员 韦延丽
我不愿意充当失足者的见证人。
我只是某一段人生的体验者。
晴空朗月,默默承载着思乡的情感;凄风苦雨中,独自品尝着想家的味道。
头顶,狭促的乌云抖开它潮湿的翅膀,锈刃般挥断欲望的狂飙。
雨滴,梦魇般碎落。
于是,我努力操起一根竹杆去敲打。
敲打,为了不再有阳光下母亲流淌的泪水。
敲打,为了不再有寒夜里爱人冻结的冰心。
额角上腾起微微汗气。
月光走过来,将铁网刷成一堵心墙。
百灵鸟在巢里用歌声啄破黑暗。弓弦激烈,乐音跳荡,涟漪不已……
这首名叫《高墙》的小诗,是广南县公安局民警韦延丽写给看守所民警姚微基的。
姚微基是广南县看守所的管教民警,在15年的监管工作中,先后负责看守所内的狱医、出纳、管教、副所长、教导员等工作。工作中,他以所为家,任劳任怨,用所学的中医和心理咨询知识,为在押嫌疑人点燃了一盏盏心灯。他也因此连续12年获得表彰奖励,被云南省公安厅授予全省公安监管场所优秀管教,荣立个人三等功1次。
“我只能在心里祝福他”
“姚管教,你是我在特殊环境下遇到的好人。在看守所的300多天时间里,你每天为患严重糖尿病的我配制专用药物,每天早上亲自送药到他手上,解除了我的病痛,让我感受到了国家的温暖。我祝你健康长寿,一切顺利……”
2012年7月1日,正当全国上下沉侵在党的生日时,姚微基却收到了一封信。
说实话,在通讯发达的今天,姚微基已很许多年没有收到信件了。而这封来自文山监狱的信,会是谁的呢?姚微基疑惑地打开信,两页字迹工整的信笺跃入眼帘,原来这封信是曾关押在广南县看守所的韩某为感谢他而写的。
“几次见到你送在押人员去文山监狱,我总想在楼上对您问声好,可又会违反纪律。所以,每次,我都只有站在高楼上,静静地看着姚管教离开……”这是韩某心里一直想说出来的话。
姚微基不知道,他每次送在押人员去文山监狱,身后都会有那么一道特殊的目光目送着他、祝福着他。
对于韩某来说,这是他目前唯一能做的,他是真的从心里感谢姚微基。
2011年,他刚因诈骗罪入所时,生理和心理都不堪负荷,糖尿病血糖窜升至25毫摩尔/升,让他无法站立,甚至还会昏迷,是姚微基无数次将他从死神手里拉回来。
他在广南县看守所的300多个日日夜夜里,姚微基不仅每天配药为他医病,将药送到他手上看着他服用,让他的血糖从25降到7。最为关键的是,还每天还给消极的韩某做心理疏导,让他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从心灵上脱胎换骨,重新做人。
事实上,对于姚微基来说,韩某只是他在看守所医治的上千上万的在押人员之一。
他任看守所医生期间,每天要为生病的在押人员诊治50余人次。每天早上,他一到看守所,第一件事就是就给在押人员测血压、量体温、听脉博;给有病症的在押人员“望、闻、问、切”;随后配药、治疗,没有医治条件的,请示并转送县医院治疗。
2003年至2015年,他共为在押人员看病13万余人次,新收押并进行体检在押人员3218人次,监测艾滋病人30余人次。
让“死人”自己走回监室
“某某死了,快来看啊,不但双眼紧闭,连四肢也僵硬了……”在看守所工作,什么样的在押人员都会遇到。有时,会突然有人一声大喊,紧接着一群人便将四肢僵硬的某某抬到医务室。
2005年,姚微基取得了国家心理咨询师证。他在身兼数职的同时,承担起了在押人员的心理咨询和心理矫正工作。
但让姚微基没想到的是,对在押人员的心理咨询和心理矫正,会有那么多的“意外”!而他,不得不一次次面对着这种“意外”。
每次遇到这种“要死”的人,姚微基都会立即忙着量血压、听脉博、检查生命体征……一个流程忙下来,他心里顿时有了数:这个大家眼中的“死人”并非真死人,而是假死人,是在“诈死”。
如何让一个想逃避打击的“死人”,自己从地上爬起来,姚微基有他自己的招。有时是几个动作,有时要磨几小时的嘴皮功夫。反正到最后,这些被别人抬来的“死人”,都会自己走回监室。
“像这种为逃避打击而装死、装病的在押人员,还真是各有自己的门道:装头晕的、装肚子疼的、装瘫痪的……简直是五花八门。”
应对到现在,对姚微基来说,他几乎一眼就能看出这些人的伎俩,也基本上能几个动作就能让他们“现出原形”。
“这种‘死人’还好矫正,不算最头疼的;最为让人头疼的,就是那些绝食的在押人员了。他们一心求死,什么都不吃,根本不听任何人劝;但作为监管机关,又不能放任不管。所以,为了维持他们的生命,就得给他们进行鼻饲。”
姚微基介绍,对这些人的鼻饲,不仅是个技术活,更是个体力活。因为鼻饲时,要将鼻饲管从鼻子插入胃里,插入时要相当小心,以免插入气管导致意外。这就要求当事人配合,可在看守所里,那些当事人是不会配合的,他们拼命反抗、乱踢乱咬,有时几个人都摁不住。一顿饭下来,姚微基往往都要累得一身汗。
而遇上绝食时间长的,姚微基的所有时间,就只能全部耗在看守所了。
2004年4月3日,嫌疑人罗某因故意杀人入所,之后一直拒绝进食,长达一个月之久。期间,姚微基每天除了进行鼻饲外,还要进行输液补充能量。但罗某极不配合,往往要推注安定针后才能进行。
在那一个月里,全所民警都被罗某搞得筋疲力尽。姚微基更是只能以所为家,但他却从不抱怨,仍是耐心地对罗某进行疏导,直至罗某醒悟,被顺利地送入农场去改造。
像这样的例子,姚微基经历的还有很多很多。每年,他都要为在押人员开展心里咨询并矫正100余人次。13年来,他开展心里咨询并矫正了1000余人次。
临上刑场仍想见他一面
“对周某这种人真是感到无奈了,自从他进来后就非常躁狂。一天在监舍里不是打人,就是捶墙、砸东西。谁要是惹到了他,能骂上人家一个星期……”
2008年,看守所关进了一个让人头疼至极的人——杀人犯周某。
听说周某的情况后,姚微基主动请缨,承担起周某的管教责任。
通过多方了解和分析,姚微基很快摸清了周某的个性和意图。周某从小娇生惯养,长大后好吃懒做,在家从来没干过劳动,整天游手好闲,在外骗吃骗喝,以至到最后谋财害命,连杀两人。
周某到看守所后,一直拒不认罪,谎称他是因为被人下药害的,才导致他连杀两人,并称他自己还中了毒。他为了装得像中毒人,他还特意装得抖手抖脚的,拿不动东西。
事实上,姚微基早已在仔细观察后,发现了周某的“抖手抖脚”规律:没人时他的手是正常的,只有见到人时才会抖。可要是正面揭穿他,他也根本不会承认的。
对这种人,必须找到他的软肋才行,而家人特别是他的三个孩子,无疑就是他的软肋。姚微基决定“对症下药”,对周某走亲情感化这条路线。
可当时,周某被文山州中级人民法院一审判处死刑后,仍在上诉。上诉期间是不允许探视的,怎么办?姚微基当即向驻所检察室汇报,并由他们向省高院汇报,争取到周某亲人探视的机会。收到同意探视的回复后,姚微基当即自己掏钱买了水果,感到周某家,说服周某父亲及他的孩子来探视,由家人做他的思想工作。
一番努力后,周某开始向姚微基袒露心声:“我知道自己活不了啦,现在就担心年幼的3个孩子。都是因为自己不成器啊,现在闹得老婆也跑了,老人老、孩子小、家里穷,孩子以后连书都不能读了……”
听着周某家里的情况,姚微基也很心酸:周某有罪,但孩子是无辜的。随后,姚微基多方奔走,到当地村委会为周某的老人和孩子争取到了低保,并鼓励3个孩子好好读书、好好做人。
姚微基的努力,终于感动了周某。在看守所里,周某谁的话都不听,只听姚微基的话。
周某在看守所的二年多时间里,只要姚微基上班,他都要申请见他,跟姚微基说说他的心里话。有时,姚微基出差时,他几天见不到姚微基,就会变得有些脾气暴躁。当见到姚微基时,情绪才安定下来:“你又去哪了?我都几天没见你了……”
在周某的心里,姚微基俨然成了他的心灵支柱。
甚至,在他赴刑场时,唯一的愿望仍是能见姚微基,跟他最后道个别。
女儿是个“小赖皮狗”
姚微基不仅是看守所的医生,还身兼数职。因工作认真、成绩突出,从看守所医生一步步成长为看守所副所长、教导员,他也是看守所里名符其实的“元老”。
可以说,他是伴随着看守所的成长而成长的。也正因为有他和看守所全体民警的努力,广南县看守所多项工作在全州开创先例。
2004年,看守所各项业务工作开成绩突出,在看守所等级评定中被公安部评定为三级看守所;2007年,看守所各项业务工作再创新高,被公安部评定为二级看守所。
2009年,在全州第一家实现了在押人员一日三餐和每顿一汤一菜的供给制;2009年,全州推进公安监管场所建设暨武警支队基层“四项设施”建设现场会在广南县看守所召开;2010年,县医院两名有资质的医生到看守所工作,看守所提前实现医疗社会化,开创全州先例……
“岁月静好,是因为有人替你负重前行”。
于广南县看守所来说,负重前行的是全体管教民警,这其中也包括姚微基。
他因为负重前行,以至于顾不了家,特别是照顾不了女儿。姚微基虽然家在广南,可有时十天半月也见不上女儿一面。正因为很少能见到爸爸,所以女儿从小就很粘他,被家人戏称为“小赖皮狗”。
说起女儿的这个绰号,姚微基心里是满满得愧疚。
那是女儿2岁之前的事了。
那时的姚微基还是狱医,常送在押人员去医院医治。有段时间女儿体弱,也常因为高烧和肺炎等到县医院医治。有几次,守护犯人的姚微基就在女儿的病房附近,甚至能听到女儿的哭声和妻子的抱怨声,可他却不能丢开患病的在押人员、过去抱抱病中的女儿,甚至跟妻子解释几句。
“那一刻,心里真是五味杂陈……”说起这个故事,姚微基眼里依然有泪光闪现。
灯,照亮别人,却耗干自己。即便这样,姚微基也甘愿做这盏灯——一盏高悬在看守所上空的心灯。
(文章来源:环球游报)
相关文章阅读:
● 姚微基:在高墙内点燃一盏盏心灯 ( 2018-01-24 )
● 姚微基:在高墙内点亮一盏盏心灯 ( 2018-03-0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