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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文章】老娘

2024-11-05云南民族旅游网

老娘

作者:陈永新

2016.12.4

 今天是老娘90寿辰,从酒店为老娘庆生回来,特意让老娘站在铺满金黄色银杏叶的草坪上照了相,冬日和煦的阳光暖暖地洒在老人家身上,一脸笑容的老娘和蔼慈祥。回望老娘数十年恩情,点点滴滴犹在眼前,感念至深!

       老娘是解放前萧山湘湖师范毕业生,原是丽水松阳县小家碧玉,临解放时,为追随当时在松阳旧衙谋生的老父,义无反顾地跟到了家徒四壁的诸暨江藻,此后几十年,政治上风雨如磐,生活上困顿不堪,老娘忍辱负重,以自己小学教员的微薄收入养活了我们一家大小8口,常常是清晨顶着残月敲开池塘的结冰洗完一大桶衣服匆匆赶到学校上课,中午拎着饭淘箩翻山越岭送饭给正落魄在山坳里养鸭的父亲,晚上又要在村里大操场强烈灯光刺激下作为地富反坏分子家属陪老父挨批斗……老娘含辛茹苦,从无怨言,把一家上下安排得井井有条,哪怕最困难的时候,老娘都从不让我们忍饥挨冷。记得有一次在老娘教书的小学,食堂里杀了猪,老娘分得一小碗,她看着我让我吃个碗底朝天,她只是夹了一小块肉皮在边上笑眯眯看着我……在老娘身上,浓缩了中国妇女传统贤妻良母的典型形象,我纵有如椽之笔,也无法将老娘的大恩描述于万一;  我纵有千般孝心,也无法报老娘的恩情于万一……

       "不管你多富有,无论你官多大,到什么时候也不能忘咱的妈……" 阎维文《母亲》的深情歌声又在耳边回响,今天似乎是专为老娘而唱。

       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衷心希望十年后此日,老娘成百岁寿星时,我们能为她老人家高歌一曲《母亲》。      

       我从未在朋友圈发过自己的文章,今老娘90寿辰,有感而发,破个例。向耐心看完此文的亲友们叩谢!

 

老娘(二)

 

2016.12.11

       上周末老娘90寿辰,感念老人家几十年对陈家大恩大德,一时兴起,直接在手机上写了一篇短文《老娘》并首发微信朋友圈,初步领教了现代通讯传播方式的巨大魅力,朋友圈里热闹非凡到半夜,有情同手足的老友们大呼“老娘长命百岁”,也有弟兄早早与我订下10年之约,称10年以后若老娘健在,你再这样悄悄地不通知我们祝寿就跟你急,我无睱一一回复,亲友一片祝福老娘的深情厚意,我在此一并叩谢!

       次日上午忽然接到老娘电话,称文章已看过,但有重大遗漏,让我再写续篇。我大为诧异,晚上过去看她,老娘似50年前给我做小学作文评语时那样总结道:文章是写得好的,真情实感,有血有肉,我也是含泪看完,比那些作家写的一篇文章二三十个“啊母亲”但言之无物的作品强多了,但你只写了我的生活,没写我的工作,然后指着茶几上早已准备好的一摞奖状、证书,称自己从教30年是如何忠诚教育事业,如何带病坚持工作,如何获得广大师生尊重,认为不写这些内容文章就逊色甚至不及格,让我写续篇时务必提及。

       我不禁莞尔,心中同时掠过一丝悲哀:几十年的政治运动生涯终究在老娘一代人身上刻下了太深的印记,以致于我这样一篇纯粹感恩的文章老娘也觉得必须要突出讲工作成绩,望着老娘一脸认真的样子,我那句“您不会还想评先进吧”的调侃话终于没有说出口。

       老娘!您哪里知道,在儿子心目中,即便您工作上是如何勤勤恳恳,如何桃李满天下,但与您对我们几十年的养育之恩相比,简直何足挂齿哉!我本已无意写续篇,但既然老娘有令,我就遵嘱再写,但内容却实在不愿写老娘工作上的事,我觉得在私人空间里写上述内容是很煞风景的事,大不了老娘再给我打个不及格吧。

 

 

       诸暨大才子赵智国兄去年曾写过她姑姑一篇文章,其中有一句“女人大约是一粒种子,随风飘到哪里落地,哪里就生根发芽,成了她永远的家”,我当时深以为然。老娘,就是1949年从丽水松阳大山里飘来的一粒种子,飘呀飘,飘到诸暨江藻落了下来,这里就成了她的家,她从此开始了几十年含辛茹苦的生涯。老娘姓张,但从我记事时起,几十年我从未听她说过一句“我们张家”,任何时候她言必称“我们陈家台门”,自从她如种子般落到家徒四壁的陈家时,她早已把自己的血脉融入到了陈家,陈家的乐,她乐之尤甚;陈家的痛,她痛之更切!我小时候由于家庭成份关系常在学校遭人欺负,找老娘诉说委屈时,老娘抚摸着我的头每每一句“我们陈家台门不会总这样落魄下去,总会有出头日子的”。几十年过去,此情此景犹在眼前,令我终身难忘!

       1994年,我30刚出头,初涉商海,不知人心之险恶,好心帮人却做了《农夫与蛇》中的农夫,被一曾倾力相帮的衣冠禽兽设局相害,一下子无端背上400万元债务,对当时的我和社会经济状况而言,400万不啻是一个天文数字,我猝不及防,突遇灭顶之灾,一下子陷入绝境,急怒攻心,精神十分委顿。老娘得知后天天抹眼泪,原本没几根白头发,几个月内急白了头。有一天早上她过来看我,见我疲惫不堪,就说晚上过来吃饭吧。我晚上到老娘处,老娘捧出一大碗热气腾腾的鸡汤,说:“不管天大的事,先放宽心,养好身体,翻身仗还要靠你自己去打,我们没这个本事帮不上忙,我和你爸今天去打听过了,我们的房子大概可以卖6万块钱,尽管杯水车薪,但你需要还债时,我们随时去卖掉交给你凑个数。我们俩老就先到你大哥那里住,你一定要咬牙渡过这大劫难,即使渡不过去,老娘还有退休金,总不会让你讨饭的……”我捧着鸡汤,望着老娘一头花白的头发,眼泪扑簌扑簌掉进了碗里……后来,我在法院、银行等一众情同手足的老友们义薄云天、赴汤蹈火地冒死相救下,组织了一次次绝地反击,高扬法律之剑,以雷霆之势,狠狠收拾了设局的相关方,同时拼命工作赚钱,用两年时间终于还清了所有债务走出困境,但老娘的一头白发却再也黑不回去了。我对那贼子恨之入骨,对老娘说哪天碰到他了,非要让他下半辈子坐轮椅。老娘闻言长叹一口气,说算了,这种人天雷都会劈他的,你犯不着去动手,打伤了人去坐牢,我们不是更亏大了。

       有一次,有朋友发现了那贼子的行踪把他捉来,那贼人居然还伸出手来想握手,我一见此贼,胸口热血涌将上来,抬起左脚挡开了他的爪子,然后立即飞起右腿向他面门劈去,忽然间想起老娘的忧虑,腿上只用了三分力,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后,啪的一声脆响,皮鞋脚印清晰地印到了那贼人脸上,也算是勾销了一笔恩怨,也让这贼人为老娘的一头白发买了单。

       我不是名流,也无意晒自己人生经历,以前几十年,我对这段经历讳莫如深,也只有至亲至交或亲历者才知晓,但今提笔写老娘恩情,此节太过重要,避无可避,故不揣冒昧,敬录于此。当年在我困境中施以援手的弟兄们今天必有多人读到此文,让我向你们道一声谢!几十年来,你们当年之大恩我刻骨铭心,从未敢相忘。

       当年拯救战中居功至伟的陶兄蛟龙前几年因车祸过世,今天看不到此文,小弟在此向你磕头了!

 

 

       步入老年后,老娘有时也变得像小孩般有童趣,甚至小有虚荣心。听到别人对我这个小儿子有好评时,她总要客套谦虚一番,倒是对我几个有成就的发小,她却是不失时机装作不经意似的要炫耀一下。有朋友有了一官半职,也时常在电视新闻上露个脸,老娘此时比谁都开心,第二天我去看她时她常一字不差地复述那朋友昨晚参加的会议名称及旁边还坐了谁谁谁,或者打电话给那朋友的老娘,两位老人嘻嘻哈哈,都故作谦虚地夸赞一下对方的儿子,说自己儿子没啥花头,口气里的喜悦之情却是掩饰不住。

       有位朋友大学毕业后一步一步努力,官拜司令,有一次让我陪着去看老娘,老娘拉着他手开心得不得了,朋友离开后她就给老姐妹打电话,说文革时我们家只要来一个公社干部就吓得直哆嗦,生怕大祸临头,现在居然只有电影里看到过的司令来看望我,陈家台门真是发达了……

       老娘一点点苍老下去,而我这个最小的儿子也过了知天命之年了,但她对子孙的牵挂却一点不减少,6个兄弟姐妹的生日她都倒背如流,我们每逢生日,接到的第一个祝福电话必是老娘所打。我以前在北京工作时,常有独自从诸暨开车往返的爱好,老娘为此一整天要担惊受怕,我没到达前她不管多晚也睡不着。以至于后来我也学乖了,只要晚上一过8点,哪怕只跑到山东境内,我就打电话骗她刚进北京城,让她放心早睡。

       前几年胡吃海喝得了三高,老娘一下子又忧心忡忡,天天守着晚上北京卫视的养生堂节目,听那节目里的名医胡吹什么包医百病的灵丹妙药,她每次都不厌其烦地记录下来,待我下次去看她时又逐字逐句读给我听,我有时常感叹:八九十岁的老娘还要担五六十岁儿的心,母爱两字真不是无病呻吟的文人所能描述的。

 

 

       老娘尽管尽管十分和蔼可亲,但有时候也挺有脾气,3年前曾和我怄过气。因为我20年的习惯,每逢星期六除非出差都要去看老娘,吃她做的饭,老娘知道我喜欢吃咸鱼咸鳗,每个星期六上午就要串过马路到对面超市买咸鱼,我生恐车多撞了老娘,便多次让老娘不再去买,可她总是不听,有一次我急了,喉咙就响了起来,“您再这样我就不来吃饭了。”老娘一怔,认为是我在吼她,一生气就顾自己关了房门不再理我,偏偏我又是个不会哄人的主,隔了一周,我怕惹老娘生气也不敢去,直到第三周我姐姐打电话给我,说老娘眼巴巴等你打电话去,已守在电话机旁边好几天了,我赶紧拨通电话,还未开口,老娘看到显示的是我的手机号,气也就消掉一大半了。

 

 

       前年冬天,老娘忽然把我叫去,交给我4万块钱,说这是平时积攒下的,你拿去买一株树栽在你家里,说我已风烛残年,早晚是要走的,你以后见到这株树,也算有个念想……我嘴上说你这么清健走还早嘞,鼻子却酸酸的。后来我自己特意去花木场挑来一株红枫树种在家里。红枫春冬红,夏秋绿,我有时站在红枫树下,想起老娘的话,常常独自发呆。

       陈家其实是应该为这样一位功德无量的老娘树碑立传的,但老娘不喜欢,我也不喜欢这样的表达方式,但精神意义上的丰碑,更应该是刻在世世代代陈家子孙心上的。

       我前些年请中国美院的老师创作了一幅浮雕,题为《儿行千里母担忧》反映的是我17岁离开家里去县城谋生老娘送行的场景,现这幅浮雕就挂在红枫树上方,老娘哪怕走得再远,有浮雕和红枫在,我总能时时闻到她的气息……

       尽管老娘尚算清健,但终究是90岁的老人了,望着夕阳余晖下老娘渐行渐远的背影,我心中时时涌起莫名的伤感和苍凉,或许人生就是如此,一代还一代,一代望一代,周而复始,生生不息,才有这充满爱意的社会大家庭。

       我们都是父母的孩子,又都是孩子的父母,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的场景随处可见时,那情景该是何等温馨……

2016.12.11

2016年老娘90寿辰照

1949年老娘刚嫁到诸暨时

 

老娘在为儿子做饭

 

老父老娘金婚照

 

老娘最爱吃牛肉炖萝卜火锅

 

1962年全家福。中间为出生3个月作者

 

老娘渐行渐远的背影 2020年夏

 

关心时事

 

老娘与儿女 2020.11.10

 

陪老娘吃饭。老娘说:“我94岁了,你陪我吃一顿少一顿了。”闻言心中酸楚

文章来源:微信公众号:远 征 大 酒 店

         微信公众号:寻找飘荡的忠魂

 

        责任编辑 吴敏昆 尹达天

        审核 尹绍平

编辑:吴敏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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