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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乡年味

2024-11-05云南民族旅游网

 

刘仲举

总觉得那季节风刮得太快,恰是一错步转身间又跨进了腊月。儿时的年味是坛深埋细放的陈年老窖,揭开来一品便觉回味悠长。

当流光才悄悄迫近冬日,我们便如闹山麻雀样一边嘴啃着带泥的红萝卜,一边在坝上岭间跳唱:“红萝卜,咪咪甜,看到看到要过年......”

一进腊月,山乡人家便开始忙碌起来。母亲蒙着头舞着斑竹丫将灶房的阳尘吊、外边的蜘蛛网搜寻打扫,父亲则弓着背把檐沟、院坝边的沙石杂草一一清理。之后请来村里的老学究挥毫将红纸黑字的香火春联里里外外一贴,又抖开扬鞭执锏的门神亮画往大门两边一按,一股喜气便浓浓的荡漾开来。至于香烛火炮瓜果之类的年货更是必不可少,乐得我天天扳着指头算时日伸颈扬脖的长盼。

当对河二岸的年猪叫声长响,我们便飞云跑马的忽而从山的这面跑到山的那面,忽而光着脚板踩过冰凉的河水涌向对门,猴急板跳的样子没少挨父母们的责骂。我家居住的寨子除却两家白姓外便清一色的姓刘,逢杀年猪的时候都是你请过来我请过去的互吃“刨汤肉”,大人们跑上跑下的按猪洗肠抬肉办伙食忙得不亦乐乎,我们则呜唏呐喊的在当门沟里像端公跳鬼般乱哼一气。

期待中的年三十终于来临,堂屋香烟袅袅明灯高照,我学着父亲的样子烧香化纸虔诚跪拜,口中念念有词的请先祖们来此享用,眼却紧盯着那碗碗诱人的肉香,一阵噼噼啪啪的火炮连天炸响后,我在家人们的嬉笑中率先端碗举筷伸向那满桌的鸡鸭鱼肉。三十的夜晚是不准人胡颠乱跑的,按母亲的话说这叫“守夜”,火坑里的疙蔸火熊熊燃烧,就乖乖的静坐在那儿听大人们谈天说地。

大年初一是个缤纷的日子,天刚蒙蒙亮,户户人家的木门就嘎嘎的直响,人们挑着水桶竞相涌出家门下河抢担“金银水”,据说谁起得早先把缸子灌满这年便运气特好钱往梁上翻。这天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大人细娃们尽可疯玩,早上吃完汤圆后互相邀约着去看对门辜家大洞那乳白色的石笋、石柱、石莲花,回来后又潮水般向宽大的白家院坝汇集。小孩们跳海、荡绳、踢毽子、抽陀螺、踩高跷、捉迷藏嘻嘻哈哈的嚷成一片,大人们则抽着旱烟坐在板凳、椅子上或唠家常或笑眯眯的醉看,兴致来时还会跳到场中加入战团摇来摆去的戏乐一番。

至于晚上那就更妙不可言了,大人小孩们东家一堆西家一群的约起疯玩扑克,输了就“灌水葫芦”,尽管肚皮胀像鼓三五分钟跑趟厕所,却依旧挤眉弄眼的酣战乐此不疲。不必担心夜静更深肚饿什么的,主人家或汤粑或面条到时自会热气腾腾的给你端上来乐口暖心。

初二至初十之间是拜年的好时节,幼时我喜缠哭着大人当“赶路狗”,大点后更爱和姐姐们争抢着去走亲串戚,至于路远山高什么的不在话下,那火钳或铁丝架上烤的豆粑、泡粑、猪儿粑等馋嘴物想起来就直流清口水,舍得的人家还会在你辞别时用挂囊送你一大包提回来。当然还有那五角至一元的打发钱也挺诱人,口中说不要不要的心头却按捺不住狂喜接过来死死攥住。

初五过后,远远近近的花灯、狮子灯们便相继出山来表演讨喜钱,惹得跟屁虫似的我们长随其后,看那“逗灯人”和“幺妹子”在歌声和锣音中移形换位玩转弹跳,看那滑稽可笑的“大头和尚”和“疤三”逗得舞狮人昂头摆尾闪展腾挪,常常在父母的长呼短唤和生拉活扯中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都说“三十晚上的火十四晚上的灯”,这天午饭后大人们便带着各自的小孩去给远远近近的祖先们上坟。天黑后还要在香火、灶头、房间、吞口、碓磨、牛栏、猪圈等处全插上蜡烛,亮堂堂的一片恍如白昼。父亲说,这些都是祖传的规矩,万万破不得的!

春节的气氛是直到上学后才渐渐散去的,年复一年的欢快演绎。后来我们全家进了城,每每回乡祭祖和老哥小聚,看见清冷的山乡便唏嘘不已。返程的路上,脑中犹自飞溅出儿时年味的点点滴滴,故乡在我的眼前渐行渐远,脸上竟挤不出一丝灿烂的笑意......

 

编辑:浦绍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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