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愁，有时候是一处风景，有时候是一道佳肴，是与家人的羁绊，是关于儿时伙伴的记忆，甚至有时候，只是某种飘散在空气中的味道，而对于大部分华宁人来说，这股味道里一定有一缕橘花香——这味道背后是族群的记忆，是当地农业文化的传承与坚守。

在笔者儿时，最常去的地方之一就是华宁县盘溪镇牛山柑橘厂的小姨家，对这处1979年就被选定为柑橘生产试验基地的地方有着不同的感情，其中有跟大多数人一样的外化认识，也有生长在这里的独特感知，当成长之后再回味那一段时光，也对其中的经历生出许多不同的理解。在牛山的时光里，白天和黑夜的区分特别明显，白天是炽热的、吵闹的、浓烈的，黑夜又是静谧的、润物细无声的，生长的感觉时常在黑夜能觉察出来。

小姨作为技术员总是在天黑之后到田地里测量数据，比如温度、湿度和PH值，从一个像邮桶一样的老式测量机器里拿出测量纸，再拿到旁边像照片房的一处房间里测定结果，天天如此。虽然那段时光于我而言已有些久远，但是仿佛那昏暗中带有一抹明亮的画面还在眼前，甚至稍微回想就能闻到空气中淡淡的测试剂味道和柑桔叶子的清香。小姨30年的时光都奉献给了牛山柑橘厂，她像那一片土地的其他人一样，把那个离城区稍远的地方当做自己的家，当做自己生命中最具归属感的部分，为这份事业奋斗，跟整个柑橘产业一起成长着，甚至把牛山柑橘这个品牌当做自己的人生标签之一，并为此而感到满足、自豪。

 华宁县的柑橘，经过了一代又一代人的悉心培养，终于在如今长成一棵棵大树，并远销全国各处，牛山柑橘场的包装在华宁县无人不识，甚至在其他地方成为一种品质的象征，成为亲朋送礼的绝佳选择。在牛山柑橘厂的带领之下，盘溪的果农也越来越多，柑橘种植成为脱贫致富的快车道，一个个新的品牌在诞生，但是内核都是充满匠心的种植过程和独属于华宁县的柑橘味道，这里的人民连汗水都是“桔子味儿”的。

柑橘种植之于华宁县人民来说早已不只是一门农业技术了，它更是一种文化，是一种生产关系的再解释。每到夏季，尤其是七八月份，各处分果场就开始投入作业，这不是分果场业主一个人的事，显然这一行业带动了整个地区的临时就业，让大部分人的整个夏季变得充实而充满趣味。放假回家的学生，在家待业的妇女……只要愿意都能在“装果”大队中拥有一席之地，因为在盘溪不那么中心的地带，每隔十多米就会有一家分果场，这让“装果”成为夏天这个地方最重要的事情之一，他们在那里谈笑，在那里结识新伙伴，并约定好下一个夏天要一起在这里再相遇，延展了他们生活的乐趣。一天结束之后拿着得到的报酬到街角的冷饮店喝上一杯果汁，吃上两串烤肉，一天又一天显得尤为满足，这甚至跟钱本身都没有关系了。炎热的夏季带来的不是浮躁的空气，而是和煦的甜风。

品牌精神，不只灌注在品牌本身，而如和风细雨一般浸润每一个参与者的心灵，从而生出一种与生俱来的使命感——我们的柑橘应该走出家门，走出本地，甚至闯入世界，这是一个小城的大气魄。但是这种精神绝不是心理上的“大跃进”，而是敦促发展的人民脊梁，意味着对柑橘质量的“吹毛求疵”，对每一道工序都充满了敬畏之心，并将其进行传播甚至是传承。我们的族群记忆中有“柑橘因子”。

——作者 李彤

（文章来源环球游报2019年9月13日第1203期A8版）